冬小蚁

“尹家奶奶，我们来看你啦”

我和同事和尹家奶奶相处多年了，逢年过节奶奶都是一个人，我们都要去看看她。这么多年，老人从不和我们说她的故乡她的亲人。我们依稀知道，奶奶原来是北京人，置于为什么背井离乡，想想老人的年纪，无非是战争罢了。

奶奶还是笑的温柔。我喜欢和尹家奶奶聊天，我觉得和奶奶在一起，总会感觉到快乐和放松。

奶奶在天井等我们，今晚月光不错，奶奶兴致也好，布置着桌子，板栗、石榴、花生、核桃、苹果、梨、葡萄，还有月饼，我们提着礼物，一瞬间还不知道该放在哪里，尴尬的笑笑

“我知道你们要过来，一不小心就准备多了”
“没事奶奶”我们在月光下相视而笑

“你们带了桂花酒吧？快拿出来了我尝尝”
“奶奶你鼻子真灵！”

温了桂花酒，几杯合着月光喝下去，就打开了话匣子。

我们最初遇上尹奶奶，是我们社区服务站的一个任务，配合着抗战纪念日，做一个小的访谈。尹奶奶据说是军属，我们嗯任务就是为奶奶做一个人生回顾，但是一直没我太大的进展，没想到奶奶打开了话匣子

“我老公的鼻子啊，那真的是数一数二的，我年轻时用的香水啊，他一闻，就知道是哪家的，有一年啊，也是中秋节，我偷喝他的桂花酒，就这么被他发现了，还说了我好几天，可烦了”

“后来他去打仗了啊，我就想着，每天那硝烟味啊血腥味啊，你说他怎么受得了呢？”奶奶突然得意起来，少女一般的骄傲，“可是他是我的男人，怎么会有他受不了的呢！”

“爷爷是在哪里打仗啊？”原来，奶奶真的是军属

“长沙”奶奶又剥了一个板栗，“那个长沙保卫战来着”
“奶奶你是长沙人啊！”我同事是长沙人，已经有几年没有回长沙了

“我算是长沙人吧，长沙媳妇嘛。我长在北平，也就是北京，后来追着丈夫去了长沙”

“原来是奶奶追爷爷啊”
奶奶的脸微微红了:“哪有，他追的我！”

我记得，有一次我们看到了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，真的是娇俏，旁边的男人，想必就是奶奶的丈夫，也是英武帅气，两个人真的般配

我们不敢让奶奶继续喝酒，就哄着她吃石榴葡萄，边吃啊，奶奶还说了好多她和爷爷相遇，相知的故事。我们不敢问奶奶爷爷还在不在，蓦地，奶奶提了一句话

“都说‘月是故乡明’，我想北海和橘子洲头的月亮了”
“我也想臭豆腐了”同事赶紧接上
我和奶奶笑笑，我无语:“你怎么就记得吃呢”
她挠挠头:“民以食为天嘛”

说着说着，突然有人敲响了小院的门，我扶着奶奶去开门，没想到一开门，一个肉乎乎的团子就扑进了奶奶的怀里

“奶奶！”
“哎呀，云云来了啊，快让奶奶好好看看”

一个儒雅的男人跟在后面，她的妻子在一边，那个男人看起来和照片有八成像

“定原和小羽来了啊”
“妈”

被叫做小羽的女人扶着奶奶进去了，我想，那个男人可能是奶奶的儿子，可是我们和奶奶在一起这么久，都没听她提起过

“你是小董吧？”
“是”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
“母亲常常和我提起你们，还要谢谢你们的照顾我母亲了”
“您客气了，我们很喜欢尹奶奶”
“我父亲身体不太好，我们也走不开，也多亏了你们了。这次我们是来接母亲回去的，希望你们能劝劝我母亲。”

“劝劝？”
叔叔不好意思的笑笑“不怕你笑话，母亲和父亲怄气呢，两老人了还是任性呢”

敢情是老两口吵架了啊哈哈

“定原！”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，“别和我提那个糟老头！”

怄气归怄气，节过完后，奶奶还是回去了，我们去飞机场送的她，还分外舍不得

再后来，我收到了张叔叔发来的邮件，里面详详细细记载了奶奶和爷爷的经历，后面还附上了奶奶和爷爷的照片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的像新婚夫妇，还有一张橘子洲头的月亮，和好吃的臭豆腐

那时候我才明白

月是故乡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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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要发刀，还是舍不得你们，愣是中途转成糖，希望你们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