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老九门】【启月】肯舍岁月予书诗
首页一片糖，我也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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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有一本厚厚的诗集，是他们一起写的，小时候这诗集从来都放在父母的床头，不让我碰，直到送走父亲时，收拾才敢打开
在我的记忆里，父亲除了喜欢看报，就是喜欢看《资治通鉴》《伤寒杂病论》之类的书，而母亲则喜欢莎士比亚之流。
母亲看到喜欢的句子，总是不顾上下文，她对我说：“思岑，爱情不是花阴下的甜言，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，不是轻绵的眼泪，更不是死硬的强迫，爱情是建立在共同上的基础上的。¹ ”父亲则笑着抱过我：“她还小，你说这个干什么”
“我们思岑啊，早晚有一天要嫁出去呢，是吧”
我那是也不知道“嫁出去”是什么概念，也不行直到想了什么，突然哇地哭了出来：“思岑不要走，思岑不要走”。直到我出嫁那天，母亲还要用这事来打击我，不过，她是笑着，眼角却有泪。
我曾经偷偷问过母亲，那本诗集是怎么回事，她摸摸我的头：“两颗糖，想吃就别问”，“成交”
实际上我是知道的。
那本诗集，其实是他们的爱情，细水长流。
父亲会写上几句，母亲也会回上几句。也许是北平时兴的爱情诗，也可能是父亲从哪本书上看到的，我偷偷看过，每晚睡前，父亲都会一手拿着那本诗集，一手拥着母亲，给她念诗，母亲慵懒地合着眼，玩着父亲的手指
“一日不思量，也攒眉千度”
“换我心，为你心，始知相忆深”
相视而笑
“思岑，你知道母亲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吗？”
“直到，父亲给您念诗的时候”
“错了，是我给他写诗的时候”
只有我知道，母亲翻了多少书，废了多么大的功夫，她想着方的找，父亲则是用入骨的爱来朗诵
一个习惯的养成要21天，父母用了一辈子
“惊觉相思不露，原来只因已入骨²”
这是诗集的最后一句，想来也是父亲走之前几日。他一直惦念着诗集，就是填了这一句
晚上我抱着诗集，靠在文渊怀里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“我父母的诗集”
“我看看”
“月出皎兮，佼人僚兮，舒窈纠兮，劳心悄兮。这是岳父写给岳母的吧”
“是啊”
我坐起看着他
“文渊，给我念诗可好？”
“诗不会，戏文可好？”
“好”
后来，诗集添上了我和文渊的
母亲，我也找到了给我读诗的人呢
肯舍岁月与书诗
可得情深白首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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¹莎士比亚《哈姆雷特》
²汤显祖《牡丹亭》